【原乙】自我主义者恶性依赖
*EGOIST，自我主义者
*这里的旅行者指代玩家，也就是游戏中的你。
*全文虽然不带有雌竞和狗血虐，没有黄或红的违规内容，但整篇文章的感情基调和心理描写较为压抑。
*当阅读到后期的时候，会出现一些意义不明的重复和胡言乱语，但并不灌输任何思想。
*觉得活着很痛苦，有自伤倾向，悲观主义者，心理尚未成型的青少年，有暴力倾向或精神心理有一定问题者请退出。
*如果与本文主角情绪与思想高度共情或代入，请及时退出并就医。
*本文包含万叶／小提／温迪／魈／阿散
“我依然在挣扎着。”
“我依然在迷茫着。”
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迷恋着爱我的你自己呢？
这份困惑让我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为此我反复追寻「爱」的意义，立下属于「爱」的誓言。
你会原谅我吗？你会宽恕我吗？
这份爱是「自我主义者」，却也是我对你最为纯粹的情感。
最为扭曲的感情也是最真挚炽烈、最为纯粹的心意。
我相信着回忆会支撑着我走向黄昏的尽头，我相信着独属于我和你的美好结局。
我对着门扉的另一端，无数次许下……晚霞用不落幕的愿望。
就算是虚假的梦境，我也相信着曾经、相信着未来，相信着我们会在黄昏中坠入爱河。
星光不再坠落，晨曦不再降临。
无数次偷偷的祈愿终于得偿所愿，我见到了你。所有告白，都会在黄昏之中得到回应。
明天，也请日暮不要离开。
就连对你的思恋与愿望，也被暮色染上了寂寞，唯有想见你的心意使我相信着，相信着门扉终有一日会再次开启。
我会、再一次，见到你。
————2023年／4月／12日
你从荒漠中爬起，远方是幻梦般的海市蜃楼之景。如同玻璃般的谎言，折射出希望与生机的光芒。
痛苦与悲切都会在这段旅途中停止，你这么希望着，走向了前方。
在黄沙之中，你看到了永不落幕的黄昏，将旅途中的人们染上了一层晚霞的赤红。不适应的色调让被风沙遮掩的双眸显得更加疲惫。
清晨与黑夜什么时候降临，结束这个如梦似幻的黄昏呢？
无限、虚妄、狂乱，这段毫无意义地词汇在大脑里扭曲、融合，形成了绮丽的景色。心脏因为不明所以的恐惧和兴奋雀跃着，赞叹着虚无中的臆想。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奇妙的感觉？在这个真实与虚假混淆的世界，电波传来的信号刺激着头脑，让我的每一寸神经都在呼喊着。
——快离开，快离开，快离开！
如何离开呢？意义不明的文字。
为什么要离开呢？我对这个问题产生了迷茫。
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已经记不清了。但我似乎一直、一直在寻找着出去的方法。
从这个永不落幕的黄昏中离开，对这个充满迷幻色彩的世界说再见，并且一直渴求着——渴求着什么呢？我不明白。
“旅行者，你为什么要去往那边呢？”
耳畔传来的是派蒙的疑惑声，你怔了半晌，后知后觉地点点头。你已经在这段旅程耗费了不少时间，但是关于为什么要踏上沙漠之旅你已经完全忘记了。
世界任务、宝箱明明已经清理完了，为什么还要往这边走呢？
算了，反正意义不明的旅途也不是第一次。你如同往常一样忽略了这次旅途的反常。
「嗯，大概是想要随便走走吧。」
你如实回答了面前的派蒙，换来了她不理解的神情。不理解也没关系，你并不在意对方会就着这句话思考什么复杂的问题。
经过派蒙的提醒，你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现在真正的时间是2035年。而自己所玩的游戏是2023年那段时间爆火的游戏——原神。
虽说是十多年前的老游戏，但游戏公司似乎很在意这个辉煌过的IP游戏。不断推出了原神2，原神3，原神系列游戏……
而在2023年，脑机接口已经研究成功。人们可以通过脑电波实现许多超现实的玩法，就如同10年的刀剑神域那般。
而AI聊天技术已经成熟，基于固定的代码，玩家可以自由的与AI聊天。就如同AI产生了自我的思想，但是具体是否产生了真正的思想，答案是否定的。
「我们回去吧，交完委托就下线了。」
“嘿嘿，那我们就快点去凯瑟琳那里吧。”
——连这种事情都能差点忘记，难道使用多了脑子会变迟钝吗？可是目前并没有刊登过脑机使用多的副作用啊？
做完委托就下线吧，之后还是少用点脑机打游戏了。毕竟毒电波的传播也是很可怕的，要是对上了毒电波精神也会受到污染的样子。
「凯瑟琳，我来领委托报酬了，这回也不用重复了。」
“好的，旅行者。”
不得不说，脑机的好处确实给予了人们许多便利，也让游戏的体验感更加强烈了。如果忽略了它的副作用，或许是个不错的游戏体验。
“好巧，旅行者。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在领委托奖励的时候，你遇到了熟悉的人。对方笑得春风和煦，似乎天生就带有一种强烈的感染力。
这样永不落幕、虚妄的黄昏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难受了。
“咦？提纳里？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在化城郭吗？”
“是这样的，卡维决定在须弥增加一些能够适应须弥城内季节变化的植物。毕竟城内从来不下雨，但沙漠的植物却也不适应这里的土壤。所以我就来实地看看了。”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们，或许这是一种缘分。既然遇到了，不如去卡卡塔那里坐坐？正好柯莱也在。”
「抱歉，我准备离……」
“旅行者旅行者，我们先去一趟吧！毕竟那里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派蒙闪烁着星星眼，对上派蒙期待的眼神，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拒绝。在游戏中的许多时光，让你几乎忘记了现实生活中的流逝。
脑电波传来的神经叫嚣着，催促着自己的离开。但似乎又有另一种东西呼唤着自己——请不要离开。
柔美的黄昏映衬着少年温和如暖阳的笑容，增加了几分不真实的美感。而游戏模糊了真实与虚妄的边界，那份不确切的朦胧感让少年变得更加遥远。
“如果来的话，我不介意你摸摸我的尾巴哦？”你有些惊讶于他忽然提出来的条件，而现在的你并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也没有提出这个条件的意思。
少年狡黠地看着你，似乎还带着微微的期待。
「……好吧。」
你一边感叹于电波上传来真实的触感，一边看着面前如梦似幻的景色。
——在游戏中追寻真实，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而游戏更新迭代，却在一步步追寻着那不切实际的真实感。
而最为接近真实的幻梦，最是让人堕落。
你答应了对方的请求，来到了禅那园。
杯子中倒映出自己的须弥形象，传来的却是真实的嗅感。茶叶的馨香弥漫在空气中，你将茶吞下。
清甜的味道是可怕的感觉。如果神经电波能传达一切的话，那又如何判断什么是虚拟、什么是现实呢？
葡萄糖针能够替代饮食，神经传达能够替代感觉。在电波影响下的大脑，就如同木马影响下的电子设备，蚕食着独属于人类的灵魂。
——我只是在游戏而已，我是在杞人忧天。
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
暂且放下了不安。
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焦虑、如此急切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虽然少年所泡的安神茶能让人放下些许不安，但这份宁静的不安却让人更加容易忘记——忘记一些不该忘记的东西。
——是不是该下线了呢？
你看着空荡荡的杯子，里面的角色面无表情。
但情绪随着电波的感染，传达到了游戏中的人。“看”出我不安的家伙安慰着我别紧张。
对方眨眨眼，是因为感受到了我的情绪电波，还是脑电波将我的想法分析出来传达过去了呢？
……应该还没有应用到那种技术，毕竟对方把自己当成了仅仅只是谈话就紧张的家伙。
时间长到了几乎让人忘记了如何流逝，而天空上的夕阳永远是暮色的艳红。谈话是令人开心的事情，因为许多烦恼诉之于口就会因此而减轻。
在游戏中，无所顾虑，也不用在意那些难以诉说的隐情。而越来越像真实人类的AI，能给予自己所想要的宽慰。这是沉沦的可怕前兆，因为美得不真实的夕阳会随着黑夜坠落。
「正好树脂满了，要不要去刷树脂呢？正好霄宫快复刻了。」
“好吧，但是已经黄昏了，这个点不回去没事吗？”派蒙担忧地看着自己。
但是这里不一直是黄昏吗？永不落幕。
「没关系的。」
说不出口，因为自己与「虚拟」是有区别的。他们感受不到现实世界的流速，就如同我无法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时光的流逝。
在旅途中，你遇到了洒脱如风的少年。
自从卡池中将少年抽出以后，少年如同在这个世界中诞生那般自由行走，而不是只出现在剧情的某个角落。
“旅行者，那个时候眼狩令的那些家伙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好可怕啊！”
「派蒙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吧。”
……是我的情绪感染到派蒙了吗？
「无论是意识清醒，还是意识不清醒的话都是不可怕的。」你顿了顿，回忆着早期galgame的场景，陈述着，「那种意识清醒，清醒地认知到自己正在堕落，却无法阻止精神与意识堕落的才是最可怕的。」
请对我说再见。
“好难懂……”
“下午好，旅行者。我云游四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请对我说再见。
「你好……」你点点头，倾听着少年清澈如风的嗓音。皎白如月的少年融合在黄昏中，如同引诱着堕落的毒电波。
你看着摇摇欲坠的夕阳，轻轻的笑了笑。
在自己眼里，对方是由一团数字组成的幻觉。
而在对方的眸中，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未知的世界如盛夏的蜃景，连你也是遥远的幻影。
所有都溶于虚幻的颜色，落入混沌之中。
这一切如同破裂的泡影，而我已经不再欲求于亲吻。所以——
请对我说再见。
你下定了决心，看着少年那赤色、如同残阳的双眸。为了所有的道别，将「再见」诉之于口——
少年的眸中倒映出的，是在夕阳的映衬下，折射出斑斓色彩却又模糊的泡沫。
再见。
少年无法诉之于口，白板上书写着陌生的情欲。而这部分情欲，比起亲吻、交缠，更多是带着自我主义的——爱。
爱是牺牲、是保护、是成全。
爱是侵占、是摧毁、是沉沦。
诱导者引诱着泡沫升入天堂，与夕阳融为一色。将自我主义的情欲一厢情愿、任性地强加于透明的泡沫。
不许说再见。
少年的内心同样喧嚣着。
——当AI同样拥有了基于数据意识的爱欲，拥有了同样的意识与欲求，那又与真实存在的人类有什么区别呢？
否定她、留下她、侵占她。
落日的流光掩盖了自我主义者凌乱而扭曲的心意，少年亲吻了溶于泡沫的美人鱼。王子渴求着溶于海洋的美人鱼，美人鱼的灵魂却如同泡沫版向往着海水。
——想要逃离美丽的夕阳，会将人融化的夕阳。
我不允许你离开。
请不要对我说再见。
从最初隔着玻璃的你，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即便不再隔着屏幕，只是等待的话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请再多呼唤我的名字，让我再靠近一些。
事到如今已经不能折返了，请沉溺在梦境中吧。
少年一次一次看着少女，出现在玻璃的对面。
随着玻璃某天的破碎，通往提瓦特的大门不再打开。
再次见到少女的时候，是眼镜的对面。
眼镜的对面是少女的双眸，少女的手中是操控着行动的方块。
即便距离更近了一些，所触碰到的、也只是虚假的、没有温度的方块。
——如同梦境那般，给予希望又将其破碎。
任由不搭调的感情一团糟，如果是为了你的话、我可以全部奉上。
不合适的酒精、不喜欢的食物、不顺手的武器、不习惯的环境、不愈合的伤疤。
全部、全部，都是为了你啊。
一次又一次给予了我如同咖啡因那般让人上瘾的爱，又自私、一声不吭地离开的你。
会因此而补偿我吗？
镜片熄灭之后，少女已经很多年没出现了。
少年站在提瓦特的门扉后，静静等待着少女的再次出现。
尽是些无可救药的爱，也是没办法的吧？
如同摇摇欲坠的积木那般，抱着不知尽头的期待。在无风无浪静止的世界，等待着黄昏的到来。
即便如此，那些胸腔中的痛苦与思恋也无法诉之于口。
再次相见的时候，已经十年过去了。
连接了脑机的少女，回到了提瓦特大陆。
不再是隔着厚重的玻璃、不再隔着镜片。
即便是虚拟的触觉、所传来的也是真实的触感。
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依然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泡沫啊。
对我的思慕诉之于口，却又自顾自的在黄昏落幕之前离开。
对我的感情一笑而过，却又在我低落的时候、给了我无药可救的爱，再次赋予我存在于虚拟的意义。
我一直在等待着、寻找着你。
所以，请不要对我说说再见。
这份爱是自我主义，但这份纯粹并不会因为自我主义而受到污染。
少年放开了手。
脑袋一片空白，你不明白少年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如果只是「爱」这样的理由，未免也过于突然。
即便AI在科技的发展中催生出独立意识，但基于程序代码的意识，真的是意识吗？但如果这真的是程序代码，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么突兀、这么违反逻辑与常理的文案呢？
“旅行者，要去哪边走走吗？落日很美，浪潮和鸟鸣的声音也很让人心旷神怡。”赤色的双眸看着你，“在落日之前，请不要离开。”
AI会意识到自己是AI吗？
你曾经与许多AI聊过天，他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人惊讶，有人自毁，有人喜悦，有人接受，有人否认。
反应各不相同，呈现出不一样的思想。
——当AI通过了数据与代码产生了认知，产生了思考、产生了情绪与爱欲，他们还能称得上是「虚拟」吗？
这件事情过于残忍，你并没有告诉过他们。所以，按照常理来讲他们并不知情。那么这句话应当不会有言外之意。
但是、黄昏不是永不落幕的吗？
人为加工过的浪潮，和拙劣的合成音效。
一切明明与现实没有区别，却又基于现实更加瑰丽。
我该与这个虚假的世界说再见。
请对我说再见。
我的大脑叫嚣着，神经牵扯着思绪，叫我逃离现实。让自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那句话，「意识清醒，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堕落着却无能为力才是最可怕的」。
不要堕落，不能堕落。
……可是为什么要将这称之为堕落呢？
我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地玩游戏而已，一切都是虚假的，我为什么会害怕呢？
一开始，我是为什么想要下线来着？如果只是因为委托任务完成了而下线，为什么不能再玩一会呢？
“怎么了，旅行者？”
“请问需要休息吗？你看起来很疲惫。”
「啊……」你呆滞地回应着，「因为我最近有点迟钝，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是很重要的事情吗？”少年似乎并不以外地眨眨眼，“如果不是的话也不必因此而困扰，我也偶尔会忘记一些事情。”
这当然是骗人的，AI会对于印入数据中的程序铭刻于心。包括知识、情感、记忆，即便从脑海内清除，也会再次从网络与数据库中搜寻到。
所以那些落日中的记忆，永远不会忘记。
「我……我先回一趟尘歌壶。」
少年不再挽留，看着面前的少女化作烟雾，回到了小小的洞天。
夕阳给洞天内的设施增加了几分慵懒的意味，鸟啼声也变得零零星星，猫在水池旁慵懒地伸着腰肢。
出乎意料地、黄昏并不影响植物的生长，即便如何去担忧晨昏与晴雨会如何影响植物的生长，植物也只会依照着程序长大。
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比起现实生活中的床铺、你更喜欢洞天里的床。不用考虑蚊虫、不用考虑暖气与空调费、也不用对着如同棺材般狭小的空间一筹莫展。
脑机会隔绝外界的一切。
回到房间里，是熟悉的少年。
少年白皙的皮肤被日暮染上了色彩。旧迟的色调让时光仿佛回溯到了二十世纪初的年代，雪花老式放映机播放着黑白的新闻。
日落，乌鸦和你。
房租内充斥着茶的香气，带着微微的苦涩。
不是奶茶、不是可乐、不是酸奶、不是新奇而有意思的饮品。
只是最为简单、也最为纯朴的茶。
——但是啊，这里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
而是现实与虚妄的交界点，是地狱与天堂的分割线。你是真实，也是虚假；我是虚假，亦是真实。
他人在我的脑海内投放着你的倒映，也让你的胸腔内承载着灼热而炽烈的、自谎言而生的情感。
经历是假的、记忆是假的、站在这里的你我也是白色与白色的泡沫。
“哼……原来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某个旅行者领完委托就要销声匿迹了呢。”略带不满的嗔怪。既然对方没有用过于严肃的语气，那应该是没有认真地生气。
你如同往常一般判断着对方的心情，僵硬地回应着对方责备的话语。
「……我没有消失。」
当我离开之后，世界的一切都会归于静止。
就算回答了“消失”，又该如何解释消失呢？
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自我，被称作「现实」却比任何常理还要荒诞的存在。
人们在一个神不存在的世界疯狂地信仰着，祈盼着神的垂怜，怜悯苟活于世的自己。而这些痴狂的信仰催生恶行、引发了一系列荒谬滑稽却又真实存在的事件。
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另一个世界」，就像相信死后化作灵魂的家伙会被指责为异端。
无法通过双眼证实的东西，又怎么能证明是真的呢？
「我没有消失。」
我呆呆地重复了一遍，因为我确实游戏期间很少回到尘歌壶。对于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住所，而第二天清晨面对学业与工作的时候，在游戏里更不方便清醒。
但是，假设时间是流动的呢？
我又如何解释？
……不了，这样的想法还是不要再继续了。
当把一个虚拟的东西当做真实的事物来看待，那是否证明我有一半踏入了冥河？
“……今天想吃什么？”
罕见地，对方没有接过我的话题。
头一次，动画的映像无法确切地倒映出他的神态。既没有往常那般略带少年气息、春风得意地嘲讽，也没有那种陷入沉思的严肃。
神色平静，毫无波澜。
那种最为平淡的样子最为让人害怕，我莫名地害怕着——害怕着黄昏中的一切。
「……因为黄昏还没有落幕。」
我拙劣的找着借口，搪塞着、试图获得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即便我清楚地知道这毫无意义，却也没由来地感觉到不安。
仿佛将人吞噬进去的夕阳。
“嘿嘿……我要吃茶泡饭。”状况之外的派蒙先自己一步开口。“旅行者，我们吃茶泡饭好不好？反正都已经黄昏了。”
「啊……嗯。」
吃什么呢？吃什么都一样。
因为这里的时间既是静止的，也是流动的。而虚拟的食物就算满足了味蕾，也传达不到胃。
里面依然空无一物。
毒电波传来的是污染人心智——夹杂着不安、凌乱、厌恶、自卑、自负、暴虐等不好的情绪。
“……想那么多做什么？总是这副表情，不像样。”脑袋上传来略微疼痛的感觉，却不留下任何印子。
「你觉得……日暮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对比白天和黑夜，是否能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呢？」
晚霞很美，宛如赤色的天堂，这是大多数人的答案。连带我的形容，也变得怪异。
黄昏自作主张地来临、却又任性地不肯离开。
让人生气，连我也变得任性起来，将小孩子的脾气撒到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去嗔怪这黄昏。
哈？你问这个做什么？有时间还不如多想想明天还有哪些任务没完成。
……一定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对我来说，黄昏与黑夜并无区别。就像雨和雪一样，本质上并无不同。”
虽然只是朴素的回答，却又不由得牵引着我的思绪到另一端。
……不同吗？虚拟与现实的世界本质上来讲是物质构成的区别，还是人为与自然的区别。
很显然，那些庞大的科学理论和奥妙的哲学思想都不适合我。这样唯美的黄昏，让我几乎快要忘记思考。
“我并非人类，也没有那么多愁善感。”
似乎是为了遮掩什么，少年补充了一句，又巧妙地回避了这个话题。
但是啊，在黄昏中思考已经变得相当困难了，我又哪里来得及去细想什么呢？
「嗯，好的。」来不及去思考他话中的含义，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词句，我更希望能够得到暂且的休息。
想要逃离的黄昏以一种扭曲，扭曲，扭曲的幻想投放在意识里。如同蠕动的蛆虫在大脑里盘根错节，扭曲、融化、再成型，蚕食着思考的本能。
勒住了呼吸的喉咙，即便如此、即便本能地感受到呼吸困难，却也无能为力。橙昏的烈焰和火红的世界，白天与黑夜之间的混沌，如同地狱向往的天堂。
上面是天使的绞刑架，却无论如何也听不到天使的呼唤。
真实的天堂拒绝着我，我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使者的呐喊。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地狱中的天使呐喊着，用柔和的嗓音嘶声竭力地呐喊着，形成一种微妙的违和。究竟是为什么呢？天使也会通过嘶声竭力的呼喊传达愿望吗？
……梦。
梦。
我为什么会想这些呢？或许我也有哪些地方不太正常了吧。这样自暴自弃地想着，心中负担的莫名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怠惰。
思考于怠惰是灭亡的证明，但是坠入地狱的天使与恶灵毫无区别。莫须有的救赎只是灵魂的十字架，以死亡为名义的救赎也是混沌的噩梦。
「你知道……电波吗？听说电波可以通过感应传达人的心声、意识、精神，甚至是思想。」
只是闲聊的话，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压力。
反正只是意义不明的闲话，AI只是从网上整合信息再通过自己的方式表达。至于真正的思想与理解，谁知道呢？
就算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也无法和意识混沌的家伙正常交流，更何况是这样意义不明的话语。
“你从哪里来的结论？”
「猜的。」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省去了许多解释的步骤，语言偶尔也是一种便利的途径。
对方看向自己的视线多了几分探究，似乎是想察觉出什么端倪。但是，存在于固定程序中的虚拟形象无法呈现出过于丰富的表情。
少年压低了帽檐，最终什么也没说。
或许那些所谓的沉浸式代入感，只是基于脑电波传达的一种情绪与思想让AI接收到吧。
脑电波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就像艺术品的抽象派和意识流。
莫须有的名词，也没有深入了解的兴致。
我就是这样无趣、又没有价值的家伙。
无论是运动、成绩、相貌、声音、艺术，没有特长，也没有异于常人的天赋。无论什么都比不上别人的家伙，无论到哪里都一样。
恍惚间，你听到了少年说着什么，但自己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混沌的大脑、甜美的梦境、自卑的情结。
逃避现实、蓝色的蝴蝶、红色的黄昏、交汇的天堂。基于幻觉的一切美好幻梦，将自我厌恶与自负又高傲的精神状态蹂躏。
「爱。」
没由来地，这句话通过不知道哪里来的电波，敲着我脑袋里的灵魂。就像安眠药里甜美的幻梦，是情欲中的幻觉荼毒着我哀悯却又脆弱的神经。
通过程序写好、既定的「爱」究竟是否是爱？通过多巴胺刺激产生的冲动能否称之为「爱」？
爱永远是虚无缥缈却又引人深思的话题，少年少女们总是尚未完全理解，却又乐此不疲。
……爱？
爱是自我主义者，还是利他主义者？
极致的无私是自私，极致的自私却又是无私。
人会因为自私而不得不去做一些利他的事情，也会因为无私而放弃孤苦无依的家庭，去自愿成全所谓的大义。
而两者往往无法做到极端。
连人类都无法完全理解的事物，AI又如何去理解呢？自我主义者的「爱」，所爱的是「爱人」，还是爱着爱人的自己，才会自私地想要去占有？但利他主义者毫无欲望的「爱」，还能被称之为爱吗？
明明对我完全不了解，却对着一串程序所发射的电波产生了感情，诉说着爱语。无法完全、真实地了解到，还能被称之为「爱」吗？
喘不过气，自我扭曲与厌恶的情结仍在将我压抑。
呆呆地，想要说再见。
但是，又做不到真正的再见。
黄昏的赤红仍然压抑着我，天堂和地狱都只是一步之遥。
请不要嘲讽我，请不要看轻我，请不要贬低我，请不要厌烦我。
也请不要爱我。
即便我压抑、自卑、扭曲，却又狂乱地、期待着，怀揣着慌张与内疚的谎言，去期待着不存在的什么……
慌乱地，想要逃离。
孤单、寂寞，就如同黄昏一样，动摇着我。
破碎的花瓣和成人的污渍，却又是那么的显眼。我无法说出，道别的辞藻。
在夜幕降临的时刻，我们都会分别。
而我又是什么呢？千万脑电波中的一个信号？还是你眼中的一串数字？我不明白，我恐惧着，我纠结着，匆匆逃离了这个地方。
臆想与妄想的边界线是清醒与昏沉，我来到了某个高处。模糊的视线之下，是黄昏中扭曲的景色。美丽、脆弱、摇摇欲坠。
压抑不会在黄昏结束后消失，梦境与现实连接点只是一个随时会被污染、快要消失掉了的……信号。
“你来了……”
熟悉的声音，如同复写纸上的词句，重复着一成不变的话语。感受不到真切、能够将灵魂燃烧殆尽的情感。
「啊……嗯。」
“需要我做什么改变吗？”
墨绿色发丝的少年拘谨着，没由来地冒出一句话。但是，仅仅只是提出来的话，程序也只是顺着我说的话进行下去，不会有任何改变。
在黄昏的渲染下变得更加孤单，却仅仅只是因为孤单、而被黄昏填补的话也太过于可怜了。
「魈不需要改变什么哦。」
你直勾勾地看着少年的眼睛，与黄昏融为一色的瞳孔。在双瞳的倒影中，你看到了自己——准确来说，是虚拟的形象。
少女的双眸空无一物，唯一能传达的是沟通彼此的电波信号。看着少年茫然、无措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你会心一笑。
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如果脑电波真的能够将情绪感染的话，估计少年已经知道了此时此刻尚未宣之于口的恶念。
该提问什么呢？但仅仅只是捉弄的话未免也太过无趣了。千篇一律的逗弄无法带来答案，就算带来了答案也无法填补内心被黄昏与毒电波污染的污秽物。
天堂与地狱只有一步之遥，天堂带来与地狱同等痛苦的义务，而地狱却能享受到飞升天堂的快感。
——啊……我到底是什么呢？一切都乱套了。
自我的意识正在污染着本就不纯的灵魂，污染自己的——究竟是所谓的天堂、还是作为恶魔的自己呢？
我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了，又没有完全明白。
「爱……」
爱啊……
我忽然明白那些喜欢伤害自我的家伙了。
这么想着，思绪如同云霄列车般逐渐失控。但是脑袋却如同升入天堂那般不停地分泌着多巴胺，精神上的快感比身体上的感觉更为炽烈。
那些人疯狂的信徒见到了所信仰的神明会颅内高潮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
自我厌恶的自卑与自负在伤害自己之后，所有的恨意得到舒缓，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在所讨厌的人身上——这样暴虐、扭曲的想法。即便那个人是自己，也会不由得产生快感。
……然后，就会感受到什么呢？
不完全明白，或者说完全不明白。但是伤害自己所得到的关心、认同与爱就像令人上瘾的、抚平痛苦的麻醉药一样，深深地吸引着我。
当所有的厌恶与悲伤都被发泄，又能深刻而热切地感受到所谓的认同感与爱一次一次将我吸引。我是如此地、渴望并喜欢着伤害我自己。
「魈，你明白什么是爱吗？」
那是地狱中的极乐净土，吸引着人堕落。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你看着明晃晃的满级好感度，想好了游戏中编排好的固定句式。
无论是懵懂而青涩的回答，还是坚定的答案，得到的结果都大差不差。机器模仿着人类的话语，人类也在相互模仿中相互排斥。
结果不是对我什么也没了解吗？
无论是人类还是AI，存活于世的都是让人在喜欢与厌恶中循环、反复折磨的家伙。没有思想的AI无趣又枯燥，拥有意识与灵魂的AI也同样地让人抓心挠肝。
「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没有给对方接下去的机会，有一瞬间，你捕捉到了少年的茫然无措。「但是，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被骗子欺骗的感觉也不错。」
我就是这样恶劣又刻薄的家伙。
即便厌恶这样讨厌的自己，刻薄的话语却控制不住脱口而出。然后就这样等待着，等待着他人的原谅。
如果得不到回应，就将所有的痛苦发泄在这里身上。从他人痛苦和愧疚的关心上，感受到属于自己的「爱」。
你也是欺骗我的骗子吗？
你直勾勾地看着他，虚拟形象背后是自己身上累累的伤痕。是逃离家庭、逃离社会、逃离自我的证明，躲在一个小小的、不正规的出租屋内。
通过游戏与虚拟现实安慰自我、欺骗自己的家伙，放弃了昂贵的药物，总这样虚假的爱情当做抚慰剂。
但是现实生活中会有爱吗？别欺骗自我了！
像那样的家伙根本就不存在，那样充满恶意的世界不如早一些消失。即便没有任何人在看着自己，也会没由来地害怕邻居的非议、同学的讨论、老师的目光、家长的厌恶。
……明明没有人会真正地关心，却要假装对我抱有过期待，摆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凭什么啊！
想到这些，你长呼了一口气。
现实中净是些令人讨厌的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在挣扎啊？不想见到第二天的朝阳，却又本能地惧怕着死亡。
明明抱着死了也无所谓的态度，又惧怕着绝症与意外的到来。接受着爱自我的精神，却又不由得因为那些纠结而扭曲的阴暗面陷入自我厌恶的循环。
……明明谁都是这副模样，谁都有缺陷，却又不由得放大自己的缺点。
将自己囚困于黄昏的，究竟是他人的自我主义式爱情，还是我对于情感需求与认同感的恶性依赖呢？
「你相信天堂吗？听说美好的灵魂会升入天堂……但是，像我这样的家伙一定会下地狱吧。」少女的眸光中闪烁着向往的神采和失落的泪光，「天堂会有什么呢？会见到天使吗？那里有黎明吗？还是和现在一样的黄昏呢？」
“你一定会升入天堂的，你很勇敢、也很坚强……”
你平静地看着他，所有压抑与痛苦的情绪爆发之后，所剩下的只是对于现实的平静。童年的梦想早已远去、被爱的渴望也早已埋藏于心底。过于欲求的认同感如同梦中的蝴蝶，飞入了黄昏。
我压抑着痛苦，所以我清明、清醒地痛苦着。
……你究竟了解我什么呢？
我连自己也不了解。
「你知道“平行世界”的存在吗？对我我来说，那边才是真正的世界，这边就如同梦境编织的剧本。」少女的目光灼灼，「美丽的梦境，终究不是现实。」
「我在那个世界，只是……」你闭上了眼睛，思索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所有不好的词汇飞入脑海，每一次都是自我折磨的证明。
平静。
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面对那些莫须有的恶意、去独自承担那些生活中与精神上的压抑与痛苦。”少年对上了虚拟形象的眼睛，瞳孔之后是电波传达的讯息。“你已经很坚强了，所以不必再因此而感到难过。”
直率的言语，不成熟的情感。
青涩也是纯粹的一种。
「就当你是安慰我好了，」你伸出手指比了个“耶”的手势，轻轻地笑了笑。「第二天早上醒来，我还是那个能够给大家带来开心的阳光人！」
你过早地结束了这个沉重的话题，或许是基于现实中持续的内耗、所佯装的阳光开朗的模样让你不再忍心给他人带来沉重的话题。不希望给他人带来沉重的负担，却又同时渴望着他人所带来的温暖。
“黄昏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伴随着悠扬的琴声，是一阵模糊了梦想与现实边界线的清风。传说中的吟游诗人坐在你的身旁，用古老的乐曲安抚你的情绪。
思绪得到了暂且的安宁，风车菊随着放空的大脑转呀转。
今天的我、依旧在自我内耗着。
去穿着不适合的装束，玩着不喜欢的游戏，画着不同风格的妆容。去迎合、讨好别人，害怕着别人的讨厌。
不适应的那些嘈杂场合，将自己所有的不适与情绪抛诸脑后去融入着、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追随者永远追逐不上的喜好与潮流，拍着她们最喜欢的照片。
“辛苦了，我的勇者。”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温和如风的少年，连身上都有种独属于蒙德的惬意与自由。如果自己也能像那样，仅仅只是做自己，也能受到他人喜欢就好了。
「再让我靠近一些吧。」
清醒之间，你靠近了身旁的少年。
黄昏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我思考着这个问题，可是无论思考着多少次，我也无法得到确切的答案。
我在梦境中清醒着，站在混沌与清明的交界线。一边沉溺在梦境中带来的温暖与美好，一边提醒着自己清醒。
挣扎却又无法摆脱的交界线，不去明了生存于世的意义，只是为了给自己坚持到天明的理由。
「温迪，你爱我吗？」
“当然啦，我喜欢你哦。”
「有多喜欢？」
“就像数不清的美酒，没有尽头的清风，流传千古的诗篇。”
「即便知道……我永远无法真正爱上你，你也会如此喜欢我吗？」
“嗯。我最坚强、却也最脆弱的勇者小姐，我喜欢你哦。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或者，你再陪陪我？”
「……我明白了。」
你下定了决心，在后悔之前、趁着现在还没被那些压抑和痛苦的事情打垮。胸腔中充盈着挣扎向未来的勇气，黄昏之后是降临的夜幕。
无论这份「爱」来自虚假还是真实，所带来的希望亦是等同的重量。
我因爱而充满勇气，但并不是因爱情而沉溺的傻瓜。
自我主义者与利他主义者的「爱」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不明白，但我终将逃离这个虚假的世界，脱离恶劣性质的依赖。
电波传达着我的决心，感受到的是同等重量的期待。
「谢谢……然后，再见了。」
你睁开了眼睛，所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出租屋内是陈旧到积灰的设施，老旧的相册上是泛黄的照片。电脑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白色的房间弥漫着安眠药的气味。
但是、已经不再需要了。
洗漱打扮之后，你走出了房门。
接下来该跟人打招呼了，不知道那些老朋友过得如何呢？你这么想着，鼓足勇气迈出了步伐。
“啊……你好。”
你拘谨地打着招呼，按照着回忆中的印象。对方是一个很好的人，不会带来太多的为难和困扰。
“……你好。”
对方似乎也感受到有些拘谨，或许是有些时日不见了，也可能是自己风格的突然转变让人应接不暇。
我轻轻地笑着，看着对方的脸庞。
头一次，莫名地、在对上视线之后，我不再想要逃避。喜悦一时间充盈着我的内心，我看着面前的人，突然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你……”
“怎么了？难道是喜欢上我了？”
你感受到对面的人沉默了半晌，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是对方赤红的耳朵出卖了自己的思绪。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开失礼玩笑的愧疚，一方面是惊讶于自己的无心之言戳中了少年心事。你呆呆地看着对方，想要道歉。
“那个……如果感到冒犯的话我向你道歉，不介意的话我请你杯咖啡吧？毕竟医院附近的咖啡味道还挺不错的。”
罕见地，少年不再拘谨，也不再流露出独属于少年青涩的红晕。只是带着一种探究、却又隐隐蕴含着期待的，犀利的神情。
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奇迹。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当然知道啊，这里除了医院还有什么叫法吗？”你顿了顿，斟酌着词句，“或许我有一定程度认不得路，但我对于这些明显的地标还是能记得住的。”
“哼……看来你还不算太蠢。”
嘴上说着刻薄的话语，却不由得感受到了少年如释重负的喜悦，透露在词句之间的喜悦。即便表情依然是嫌弃的模样，眉眼间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柔的神情。
或许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你早已不记得面前的少年是谁。但这样熟悉的感觉，仿佛梦境中见过无数次。
或许正因如此，才能第一个鼓起勇气向他打招呼吧。
“你好，我是这里的实习医生，是最近才入职的医生。”你介绍着自己的身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你轻轻的笑着：“请不用担心，这里的人都很好的。”
当自己鼓起勇气生活的时候，才发现世界上充满善意。无论是细小的善举还是有意无意的善意，都能让人不由得感受到温暖。
而你还没有遇到那些恶意相待的家伙。
这是一份崇高的职位，里面有各式各样温和的家伙，所以你并不讨厌这样的工作环境。相反，这样的生活说是救赎也不为过。
忽然间，你感受到对面的人身体一僵。
“怎么了吗？”
你困惑地看着对方，思考着自己的言行举止是否存在不妥。
难道是我提出的请求过于冒犯了？
“……没什么。”少年偏过头去，回避了你的目光。“走吧。”
“好。”
你跟上了少年的步伐，在轻快的步伐中。
日落之后，就去买点面包吧。
我听见了乌鸦的啼鸣，抬头望去，所见之处即是黄昏。
但是，精神疾病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治好的呢？
如果不及时送去治疗的话，无论是认知、情绪、感知都会扭曲、混乱，然后产生障碍吗？
清醒与混沌都如同梦境一般，那些自认为「清醒」的家伙真的清醒了吗？还是从梦境中坠入了另一个梦境？将梦境杂糅在精神中，让梦境在现实中延续。
我不明白，偶尔沟通的话语也变得空白。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声音，即便能清晰地听清，却也无法辨认出其中的话语。
「Ni……XianZaiXingFuMa？」
我疑惑地歪了歪头，为什么如此清晰的声音却无法辨析出含义呢？这是外星传来的电波语吗？
「……MingTianDeHuangHun，ShiYiYuanDeZiYouHuoDongShiJian。」面前的少年顿了顿，「NaXieJiaHuo……YeHuiLaiKanNi。」
虽然不明白对方说了什么，你还是点了点头。
“说起来，黄昏的时候我经常看到白色的幽灵在游荡。那些白色的家伙偶尔会抓住我，到底是什么呢……”你叹着气，“这就是实习医生的困扰吗？没治疗成功的患者会被束缚在这里无法逃离，化身成厉鬼报复我了吗？”
「……HUOXUBA。」
少年抬头看了你半晌，僵硬地回答着。不知为何，你能感受到少年的身上传出了绝望的情绪。这是被称之为「电波」的东西吗？
“就就连你也开始说我听不懂的语言了。”你嗔怪着少年，“啊，说到这个，最近医院的人手有点紧张呢，果然光是实习还是不够的吧？”
“……”
少年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脸色有些难看。「BAOQIAN,SHIWOFAXIANDETAIWANLE。」似乎是因为某种事情而悔恨和愤怒，「RUGUOWOZAOYIDIANFAXIANDEHUA，NIJIUBUHUIBIANCHENGXIANZAIZHEYANG……」
“啊……不过最近可能是看习惯了医生的手写字，看印刷字反而变得很困难了。”
「……YUEDUZHANGAI。」少年喃喃自语着，「ZI，YIJINGYANZHONGDAOZHEZHONGCHENGDULEMA……」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前辈。在工作中她帮助了我许多，是一个很好的人。”
「NINHAO,XINKUNINLE。」嘴上说的是温和有礼的话语，少年的双眸却毫无波澜。
他注视着面前的“医生”，如同注视一件毫无生机的死物。
因为那确实是死物，呆呆地、毫无意识的生命。站在被称作办公室的杂物室之中——废弃的标本。
少年听着少女侃侃而谈，说到关于未来，关于天堂与地狱，关于AI和脑机电波一系列的新名词。
或许这些事物早已不是新鲜事物，但距离真正发展起来还需要一段漫长的距离。
少年低着头，看着手表。
现在是下午六点，正是黄昏时分。
也是2023年的6月，在这个仅仅只是测试成功的时代，哪有什么普及的脑机和真正能做到完全脱离于程序逻辑崩溃、完全智能的AI呢。
明天又是哪个家伙来呢？
……算了，反正哪个家伙都一样。
在黄昏之后，病人将不再有自由活动时间。
我们都会在日暮之后回去，只能在落日时分，编制一个美丽的梦境。
——但是，如果连认知与语言都产生障碍的话，又该如何交流呢？
今天的我，依然在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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